關(guān)于《古德曼·布朗》中的夢幻特點研究論文
【論文摘要】本文通過對霍桑的短篇小說《古德曼·布朗》中的夢幻特點的研究討論了作品的神秘主義風(fēng)格，并通過對其中各種象征的研究揭示出這種風(fēng)格之后隱藏的作家真實心理以及寫作目的，最終揭示這篇“夢”的功能。
【論文關(guān)鍵詞】 夢；神秘主義；象征意義
《古德曼·布朗》是一篇奇特的故事，我不知道他（霍桑）到底在說什么。”我的學(xué)生在閱讀過美國19世紀(jì)小說家霍桑的短篇小說《古德曼·布朗》后經(jīng)常會有解讀上的疑惑。而一些中外的文學(xué)評論家也對霍桑創(chuàng)作中的深奧意義發(fā)出過感嘆。早在1853年的《新月刊》（New Monthly Magazine）里就有人說霍桑喜好“塑造變態(tài)的人物“（Crowley, 1970:292）；張伯香主編的《英美文學(xué)選讀》里也提到，這個故事是霍桑深奧的故事之一（one of the profound tales），作者自己都無法確認(rèn)這是真實事件還是虛構(gòu)的夢。
夢，從小說一開篇，甜美的費絲就用前夜的一個惡夢來挽留小伙子，預(yù)示他將赴的差事是怎樣與往常不同。這個年輕人一路上看到的景物迷幻而離奇。“這是一條凄清的小路，陰森森的樹木遮天蔽日。”且拋開人物和情節(jié)不論，光是閱讀到此種場景和意境讀者便會親身體會到一種玄幻的氣氛，詭秘而離奇的神秘感縈繞不去。
然后是一系列怪異意象的頻頻出現(xiàn)，這些意象用于象征，被敘述者描繪成反常的人物、景物、事件。此篇故事中的象征總體上可以分為人物、物件象征，景物象征，事件象征三種。
一、人、物象征
概念和意義通過他們的名字和身份，甚至外表特點來暗示、揭露。主人公布朗的全名是“Goodman Brown”， “Goodman” 既是他的名字，也暗含“好人”的意思—— 一個善良的人，而“Brown”作為一個常見的英文人名，暗指這個“古德曼·布朗”既是故事里赴魔鬼之約的具體人物又象征一個純潔、良善的普通人。他的夜路之旅是個普通人對善惡信仰的探索之旅，是發(fā)現(xiàn)與揭露事實的精神之旅。
布朗在途中遇到了拿蛇頭杖的老人和會騎掃帚的婦人，他們也是令初讀者困惑的形象。那個神態(tài)相貌酷似布朗的老人有一根酷似黑蛇的手杖，精雕細(xì)刻得活脫一條大蛇，布朗目睹它在婦人腳下突然變?yōu)榛钗锿瑡D人一齊消失不見。蛇的形象一直都是西方文學(xué)中惡魔撒旦的象征，它具有誘惑和狡猾的特點，曾經(jīng)引誘夏娃服下禁果，造成人類天堂的失落，是人性墮落、道德淪落的助力，而那位看似端莊、虔誠的基督教徒、幼年布朗的精神教導(dǎo)者拋開了她的教義，騎上了邪惡的手杖，轉(zhuǎn)眼消失。這個老婦形象不正是對清教徒的諷刺嗎？一副表面正直不茍，在種種利誘面前原形畢露的偽教徒。還有牧師先生和同行的執(zhí)事，作為教會的代表也去奔赴魔鬼的盛宴。這些形象正是教會和偽教義的象征。
費絲作為布朗的精神支柱是美好、善良與忠誠的代名詞，故事里她是他愛情生活的歸宿，是忠實守望他的妻子。可是當(dāng)他在魔鬼的聚會上發(fā)現(xiàn)她也在場的時候，精神世界崩塌了。絕望的布朗大聲哀嚎：“我的費絲走了！世上根本沒有善，罪孽僅是個空名，來吧，魔鬼，這世界全是你的啦！”天堂信仰化作虛幻，罪惡無處不在，沒有什么是潔凈的是值得信任的。費絲（“Faith”，意為“信仰”、“信念”）曾經(jīng)在布朗心中的地位至高無上，如今她迷失了，于是他丟失了信仰，這是對宗教的信仰，對人類社會僅存的道德的希望，對這個世界的信心。所以，在巫士聚會的怪夢之后布朗抑郁地死了。讀者看到一個作者心碎了，分明感到人類的'理想幻滅了。
二、景物象征
布朗的夢魘里多次出現(xiàn)幽徑、森林、樹枝、光等景物。這些夢里頻繁出現(xiàn)的景象一方面渲染出神秘、可疑的氣氛，另一方面也能理解成某種象征，其意義探索反映出作者的不安、懷疑和絕望。
布朗所穿越的森林籠罩在沉沉夜色中，當(dāng)他遇見化身老者形象的魔鬼時正是行走在一段“最深的黑暗”里；當(dāng)虛偽的牧師和執(zhí)事擦過路旁的小樹枝的時候，并沒有什么“哪怕一絲一會兒的、來自明亮天宇的微光”。陰森森的樹木遮天蔽日，這幽深、黑暗的樹林是魔鬼的勢力范圍也是霍桑所指的整個人類社會的活動范圍，而宗教和任何人都不能給它帶來希望。于是，這森林的暗淡也成了作者霍桑低落的情緒的暗示。
布朗行走在穿越陰暗森林的小徑上，這條路“狹窄”而“荒僻”，整個旅程測試信仰、考驗人性。布朗在正義和邪惡的判斷里輾轉(zhuǎn)，霍桑在對信仰的懷疑里掙扎，這條探尋之路苦悶而令人絕望。古老的森林在颯颯低語，是人類無望的哀怨，它們從云之深處傳來，黑暗的云團導(dǎo)致困惑的思想，這些懷疑的思想以人聲在文中展示。所以，全文中隨處可見例如“風(fēng)的咆哮”、“困惑的人聲”、“絕望的呼聲”等意象，它們的使用并非單純地為了營造一種神秘離奇的環(huán)境氛圍。
其中還有一段對魔鬼集會場景的描寫分外詭異：
巨石頂部的樹葉全都著了火，火光直沖夜空，時明時暗，照亮整片空地。根根懸垂的小枝、葉穗都燒起來。隨著紅光一起一落，數(shù)不清的眾人時而被照亮，時而消失于暗影，時而又從黑幕中冒出頭，荒涼山林的心臟一時人影密集。
這樣的描寫呈現(xiàn)出一幅玄幻的畫面，視覺上沉積著強烈的奇詭色調(diào)，初看是不可說的情緒體驗，然而這些光影恰恰是某些顯藏，罪惡的顯露和藏匿、人性的顯露和藏匿、真理的顯露和藏匿。那些小樹枝啊，都是一個個構(gòu)成大森林的個體，一個個像霍桑一樣存在于他的社會之中、被森林的整體腐壞道德氣氛感染、傳染的個人。
三、事件象征
小說記敘了主人公的一段夢之旅程，雖然奇異、鬼魅、虛幻渲染的神秘感不斷地打破它的現(xiàn)實感，讀者也還是能在其間找到它隱含真實事件的蛛絲馬跡。例如提及的某些歷史上真實存在的地名和姓名，以及某些具有明顯所指特征的歷史人物。
這是一段與魔鬼相交的旅程，在與布朗同行在罪惡之旅上的來自舊南部的一名旅者，如作者所交代的，一位來自波士頓、衣冠楚楚的人物。他的形象雖然只是寥寥幾筆的刻畫卻讓人聯(lián)想起波士頓的“傾茶事件”和因此受到打擊的美國南部的莊園主貴族們。他是來赴約的，也像是逃難的，模樣疲憊。他是邪惡的。
那位第二個一路陪伴布朗的老者，霍桑也給出了很多暗示的細(xì)節(jié)來揭露他的身份和所指意義。他與布朗酷似的面容和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薩勒姆事件讓人聯(lián)想到小說人物布朗的親緣、小說作者霍桑的祖輩。“你那當(dāng)警察的爺爺，有一回狠狠地鞭打一名貴格會女教徒，從薩勒姆街這頭一直抽到那頭”， 如此的記錄與霍桑的自傳體《海關(guān)》里對他曾曾祖父經(jīng)歷的記錄完全一致。
另外還有“菲利普王之戰(zhàn)”、教會的“古金執(zhí)事”等等都是真真實實的歷史鮮活人物。
如此看來，正如作者行文伊始埋下的問題，“旅人弄不清粗大的樹枝后面會藏著誰”，這個“誰”到底是圣人還是罪人，這正是作者讓讀者仔細(xì)思考的問題，也是他對于歷史事件的理解，以及對強奪、偽善、腐壞人性的控訴。
從對《古德曼·布朗》中的夢幻因素的分析可見，這些因素對霍桑作品的創(chuàng)作風(fēng)格和思想內(nèi)容的發(fā)掘有著重要作用，我們可以從對它們的分析中得出以下結(jié)論：從形式風(fēng)格上，霍桑作品中大量充斥著神秘主義色彩，這些神秘感通過大量的象征意境、意象來營造，歷史與虛構(gòu)相夾雜、真假難辨的故事背景和人物活動是離奇的夢境，卻反映著夢者的現(xiàn)實生活，這個夢者既是青年布朗，也是抑郁的作者霍桑。從思想內(nèi)容上看，布朗的夢作為對人類社會隱秘罪惡的揭露，是作者借助其“寓言”意義來表達他的憂慮、警示他的讀者。
【參考文獻】
[1]Hawthorne, Nathaniel. The Scarlet Letter and Other Writings[M]. New York: W.W. Norton&Company,Inc., 2005.
[2]J. Donald Crowley. Nathanial Hawthorne, The Critical Heritage[M]. New York: Routledge, 1970.
[3]Zhang Boxiang. Selected Readings in English and American Literatures[M]. 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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