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花饃散文

　　窗外，雪花如一朵一朵梅花開在樹枝上；如一只一只玉蝴蝶飛到人家的屋檐上；最后落在大地上。冬天，已經(jīng)悄悄來臨。年味，已經(jīng)悄悄降臨。晨曦，花炮已發(fā)出“嗤嗤”聲響。隨著一聲巨響；炸出一對大紅燈籠掛在屋檐上；炸來幾個鎏金大字貼在門楣上；炸成一個福娃笑著從門里走出來······村外的小路上全是穿著新衣服提著花饃走親戚的行人。村里村外的空氣里彌漫著令人陶醉的麥香。

　　花饃，俗稱面花、禮饃，是陜西關(guān)中地區(qū)婦女用面制作的手工工藝品。相傳，它起源于遠(yuǎn)古農(nóng)耕時期。凡是逢年過節(jié)、婚喪嫁娶、喜得貴子、老人賀壽、家家戶戶都要用最好的面粉制作最漂亮的花饃寄托最美好的祝福。

　　記憶中，臘月一到鄉(xiāng)下人便忙著準(zhǔn)備蒸花饃。母親忙著準(zhǔn)備蒸花饃用的剪刀、梳子、竹簽、毛筆、食用色素、紅棗、黑豆、綠豆······從早到晚，父親忙著準(zhǔn)備蒸花饃用的柴火。在一個天氣晴好的日子，父親拉著麥子去村西頭磨面。父親在磨面時反復(fù)說：“這是過年蒸花饃用的`面，一定要磨白一點！要不，可就要丟人現(xiàn)眼啦！”。

　　記憶中，每年臘月二十三以后家家戶戶的上空漂浮著裊裊炊煙。整個村莊都被一種奇異的香氣包裹著。家家戶戶已經(jīng)開始蒸花饃。母親在蒸花饃的前幾天就把干酵母泡上，等干酵母泡好以后就開始和面。和好的面放進一個深口的大瓷盆里。北方的臘月天天氣特別冷，母親為了讓面團發(fā)得快一些，好一些，常常將瓷盆放在煤爐旁。瓷盆上先蒙上一層白布，再蓋上厚厚的棉被。深夜，我常常看見母親弓著腰換煤球。第二天一大早，我看見父親坐在大鍋前生火。我坐在火爐旁邊看母親蒸花饃。母親把昨天晚上放在火爐旁邊的瓷盆端下，把發(fā)好的面團倒在案板上。母親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在面團里加上適量的堿面，然后揉來揉去，直至堿面均勻面團光滑。母親開始做每年走親戚朋友必須拿的花卷和油角角。母親先用菜刀把面團切成一小段一小段，再搓成一長條一長條，再搟成薄餅，然后撒上一點蔥絲、辣片、花椒面、油、鹽之類的調(diào)料，最后用手輕輕一擰，一朵牡丹花便出現(xiàn)在眼前。不大一會兒，案板上已是春天，已是鮮花盛開的世界。母親指著案板上的花卷反問我:“你知道我為什么做花卷嗎？”我搖搖頭說：“不知道。”母親接著說：“這叫牡丹花開富貴家。”母親接著做油角角。母親從揉好的面團里取下兩個拳頭一般大的面團，再揉成球形，再壓扁搟平，然后在面片中央放上油、蔥絲、鹽之類的混合物，最后兩手一合彎彎的油角角做成了。母親說：“你看我做的像不像小牛的兩只犄角？”我說：“像極了！”母親笑著說：“你知道我為什么做油角角嗎？”我半晌回答不出來。母親說：“中國人多么像一頭勤勞的老黃牛！正月天，走親訪友帶上它，祝愿親朋好友的日子會一天天好起來，家里會富的流油！”母親做的最拿手的是雙魚花饃。她從揉好的面團里取下兩塊碗一般大的面團，再揉成長條形，再把面團捏成魚形，再在前面用剪刀一剪，魚嘴出現(xiàn)了；再在后面一剪，魚尾出現(xiàn)了；再用兩顆紅棗一壓，魚兒在小溪里快速游動起來。母親指著一對魚花饃說：“這叫連年有余。”母親最喜歡做的是二龍戲珠花饃和十二生肖花饃。母親先在案板上撒下一層厚厚的黃色玉米面，再從揉好的面團上取下一個茶壺一般大的面團，再揉來揉去，直到面團成了均勻的黃色。母親用菜刀剁成大小不同的三小段。母親先把其中兩段揉成長圓形；再捏成龍的樣子；再用剪刀一剪，龍張開大嘴好像要騰飛；再用一小段做龍的犄角和龍爪，再在碗里沾一點水，輕輕一粘；再用黑豆當(dāng)做龍的眼睛，輕輕一按；最后在二龍中間放一顆紅棗；二龍真的像是在云霧中嬉戲一顆紅紅的珍珠。母親接著做十二生肖花饃。不大一會兒工夫，案板上全是面做的雞、牛、羊、馬、狗······母親指著案板上的二龍戲珠花饃和十二生肖花饃說：“這些花饃是祭祀祖先用的貢品。你們永遠(yuǎn)不要忘記我們是龍的傳人！你們要努力做一條騰飛的龍，而不要做一條小蟲！”

　　蒸花饃有一道工序很重要燒鍋。一般來說，先要用大火焼，待鍋四周圍氣冒園后，然后用小火焼，大約焼四十幾分鐘，花饃就蒸好了。這樣蒸出來的花饃又大又白，又松又軟，又好吃又好看。在揭開鍋蓋之前，父親要用小碳銑盛著紅紅的碳火沿著鍋臺轉(zhuǎn)一圈說：“列祖、列宗等花饃涼了以后，你們撿最白的最大的吃！”這時，整個屋子里霧氣籠罩，香氣襲人。我像是在云霧繚繞的天宮。宮殿的大門外，那一片片牡丹花開得正旺，公雞正站在梅花樹上伸長脖子，遠(yuǎn)處的山上早已繁花似錦，小猴子正在樹上跳來跳去······等花饃涼了，母親用毛筆沾上食用色素開始描繪。

　　我在前幾天的報紙上看到這樣一則消息。陜西關(guān)中地區(qū)的花饃被列為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保護項目，我很高興。我仿佛看見鄉(xiāng)下那些勤勞、善良、心靈手巧的農(nóng)家婦女正在蒸花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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