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的美食散文

　　小鎮的美食可謂花樣眾多。

　　街口的冰糖葫蘆是我的最愛。一個個乒乓球大小的山楂，鮮紅中透著點紫色，上面冒著小麻點，似孩童的臉蛋上星星點點的雀斑。山楂全部都用清甜的泉水潤洗過，去了核兒，用干凈的竹簽按大小排列串成一串，足足有五六個。一勺亮晶晶的橙黃色糖漿往上一淋，纖薄美觀的糖汁，被風一吹便凝了形。賣糖葫蘆的老頭兒背著一個特制的木頭棍子，棍子上插著一排排晶瑩剔透的冰糖葫蘆，像一棵結滿碩果的小樹，煞是誘人。往鎮里那么一吆喝，馬上便會有一群孩子，手中攥著硬幣，嬉鬧著，爭先恐后地來買。

　　酸甜的山楂，薄脆的糖，都是孩子們的最愛。有的孩子來得晚些，沒能搶到糖葫蘆，撇了撇嘴揉著眼睛就要哭出來。老頭兒這時總是會笑著摸摸孩子的腦袋，變戲法似的從口袋里摸出幾顆又大又紅的山楂。孩子驚喜地接過，視若珍寶地藏在懷中，還時不時地往四周看看，似乎有人要搶了他的寶貝兒山楂一樣。

　　巷尾的烤白薯也是一絕。冬日里天冷，拿兩三個鋼镚兒去換一個白薯籠在袖中，白薯熱乎乎香噴噴的，可以暖手又可以飽腹。肚中空空，找一個地兒坐下，拿出袖中依舊溫熱的白薯，剝開厚厚一層毛茸茸的黑皮，露出里面白嫩嫩的白薯肉，冒著騰騰的香氣，咬上那么一口。嗬！烤白薯香軟酥糯，細膩爽口，即使是和著幾口泉水，也是一頓美味的大餐。

　　還有路邊的豆腐花。足足有一大海碗雪白雪白的豆腐花浮在清甜的糖水上面，似是藍天上的白云，一大朵一大朵地膨脹著，用小湯勺舀起一口來，豆腐花滑溜溜地滑進口中，入口即化。糖水調出來的味兒剛剛好，甜而不膩，其間夾雜著絲絲薄荷的清涼。若是在夏日，還可將豆腐花冰鎮，在炎夏中也算是一種特別的清涼飲品吧！

　　對了，偶爾集市上還會有吹糖人的過來。他們擺上一挑挑子，挑子一頭是一帶架的長方柜，柜下方有一半圓形開口木圓籠，里面有一小炭爐，爐上有一盛著麥芽糖溶化為糖稀的鐵勺。孩子們喜歡吃這些東西，一是好玩，一是好看，一是好吃，每每有吹糖人出現，孩子們便挪不開腳了，纏著父母要買。小販就用小鏟取一點熱糖稀，放在沾滿滑石粉的手上揉搓，然后用嘴銜一段，待吹起泡后，迅速放在涂有滑石粉的木模內，用力一吹，稍過一會兒，打開木模，所要的“糖人”就吹好了。小販用一根竹簽挑出一團金燦燦的糖膠，用竹簽扎一個口子，從口子里把糖人串起來，遞給了孩子。吹糖人的手藝很好，各種動物都會吹，于是有的孩子起了玩心，說想要一只長了翅膀的虎。那人便笑了起來，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小孩的頭，笑罵道：“小滑頭。”嘴上說著，手上動作卻不慢，先用勺子壓平兩端，再往管子里吹了一口氣，等中間鼓起后再動手捏。不過片刻，一只活靈活現、威風凜凜的老虎就捏好了。虎捏好了，他便取了根竹簽做老虎翅膀上的紋路。精致的花紋，給栩栩如生的老虎添上，簡直是如虎添翼，絕了！得了有翅膀的虎，孩子笑鬧著向小伙伴們炫耀：看，我有一只長了翅膀的老虎！大家便一窩蜂地湊過來看，羨慕不已，從此又多了許多各種品種的動物們。

　　鮮美多汁的小籠包也很不錯。賣小籠包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大娘，穿著一身喜慶的大紅色袍子，她的頭發梳得很整齊，光光地盤在頭上，發間已帶了些銀絲，用一只木簪子綰著，渾身上下干干凈凈，給人一種干脆利落的感覺。紅袍大娘擺著一小鋪，鋪上放著幾個竹編的蒸籠、一個裝滿筷子的小木桶子。幾只潔白的盤子和幾個瓷梅小碟子。小攤邊上放著幾張木桌和板凳，有幾個伙計在勤快地擦拭著，所以使得木桌板凳一塵不染。偶爾有路過的人，肚中饑餓，便停下來買幾個小籠包墊墊肚子。付了錢，紅袍大娘右手執一雙竹筷，左手提起蒸籠蓋子，飛快地從熱氣騰騰的蒸籠里夾出包子來，再取一只盤子，輕輕地將幾個小籠包放入盤中，端到路人面前。回過身再去取一雙筷子，倒了一小碟醋出來。將這三樣放到桌子上，大娘邊哼著小曲自忙自的了。路人等到了包子，也并不著急吃，用筷子夾起一個小籠包細細打量了起來。包子用筷子提著，像一個小燈籠，煞是好看。小籠包的皮兒薄如蟬翼，隱隱透出里面粉粉嫩嫩的肉丸來，有香味從包子里溢了出來，使人迫不及待想要嘗一嘗。在小籠包上咬上一口，一股鮮甜熱燙的鹵汁便涌進口中，那如同奶酪一般的湯汁，香味十足，肥厚濃郁，雖然也放了糖，然那誘人的美味已經把這點缺陷給遮住了，絕不會讓人感到膩味。吮著鹵汁并就上纖巧可口的肉餡，連皮帶肉，一口吞了，直接下肚，爽快無比，使人回味無窮。吃小籠包尤其要注意“輕輕提，慢慢移，先開窗，再吸鹵”的訣竅，否則就有鹵噴胸襟之慮，不僅會燙著嘴巴，而且還會飛濺到鄰座食客身上。

　　小鎮的婦人家會自己做年糕。她們在年底前會用一年剩下的糯米（雖然是剩下的，但成色也是頂好的）蒸熟了倒入一個木盆中，浸上甜津津的泉水，舀一勺晶亮的桂花蜂蜜，用一個比木盆稍稍小些的木錘子把糯米碾碎，再取來各種形狀的木模子，壓出一個個精致美觀的圖案。過年時，將這些形狀各異的年糕拿出來，一個個擺在鍋中蒸，大約半個鐘頭就差不多好了。蒸出來的年糕帶著淡淡的甜味，并不像通常的年糕一樣切成片炒著菜吃，這種外形酷似點心的年糕，很受小孩們的喜愛。不過孩子們愛吃甜，總要在上面撒上一層又一層的紅糖（紅糖顏色好看，且吃了不易上火）。吃這種年糕要用紙包著，否則黏糊糊的年糕會像糨糊一樣貼在手指上。

　　楊梅酒也是各家人的必備品。夏日楊梅熟了，便有婦女挎了籃子前去摘取。她們在楊梅樹上挑著又大又紫的楊梅，用纖手輕輕捏著楊梅的柄摘下，放進籃子里，一會兒就有一大籃。有了楊梅，她們便從家中尋來一個大酒缸，放入楊梅、紅棗、枸杞、核桃，再加入酵母，最后讓人把酒缸搬入地下室。過了十天半個月，楊梅酒就算釀好了。夏日干完活中午回來，從地下室的酒缸里舀上一碗楊梅酒，把酒同碗一起放入木桶中，吊在井里，不一會兒，楊梅酒就變得冰涼起來。拿出來一看，紫紅色的液體晶瑩剔透，底下沉著幾個楊梅和紅棗之類的。喝一口，楊梅酒清涼甘甜，帶了些微微的苦澀和辛辣，很是解渴解暑。喝完了楊梅酒就可以吃掉碗底的楊梅，這種釀了酒的楊梅亦是帶著些酒味。若是在喝酒的時候給孩子們看到，他們可就不依不饒了，非要用筷子或者直接用小指頭伸進酒中不可，沾一下舔舔，咂吧咂吧嘴，一副愜意滿足的樣子。大人們喝完了酒，碗底剩余的楊梅酒給孩子們搶了去，不過切不可給他們多吃，否則會醉的。

　　鎮里的男人們早上干完了活，若是家中有事沒做中飯，便會在一家面館停下腳，花上三到五塊錢買一碗面吃。面是簡單的陽春面，足足一大海碗，根根細細的面條上臥了一個金黃金黃的荷包蛋，輔之以兩三根嫩綠的青菜，一星半點兒的蔥末和姜末，幾塊肉。若是喜吃辣的人，還會用勺子舀一勺鮮紅的辣子到碗里，顏色甚是好看。因為便宜，這家面館的生意特別好，路過面館總能聽到“哧溜哧溜”的吸面聲。面的味道很好，一次就能吃個盡興，吃完抹一抹嘴，就能再次滿身力氣地出去干活。

　　雞蛋卷又好做，又好吃。在一個碗里打上兩三個蛋，攪拌均勻后倒入一些面粉，把雞蛋和面粉混合好了后，把它倒入鍋中，用煎荷包蛋的方式煎熟，揭起薄薄的一片，把它鋪到桌上，涼了之后夾上一兩片新鮮的生菜，一兩條蘸過黃豆醬的雞肉，一兩條爽脆的黃瓜，包成卷裝，塞進嘴中嘎嘣嘎嘣地嚼著，口中是雞蛋滿滿的香味。這種美食可當早飯，可當午飯，可當點心，亦可當晚餐。

　　小鎮的美食種類繁多，每一樣美食都能將小鎮里人們的味蕾充分調動起來，勾起人們的食欲，而家鄉的味道，亦在這咀嚼之間，化入每個人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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