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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訪圪臺游蹤散文
六月末的一個晚上，張哥來短信說：下午發(fā)現(xiàn)一處自認為是西山野境中的招牌景點，面對如斯美景，頓覺筆頭凝澀。張哥感嘆道：“欲將幽境賦詩章，三郎初次似江郎”。
八月末，張哥又來短信說，最近欲續(xù)休年假。呵呵，我知道了，這是張哥給我的暗示，他和我一樣，都已經(jīng)久不出游，早已是饑渴難耐蠢蠢欲動了。
天涼好出游。正是入秋天氣，風(fēng)輕云淡，清爽宜人；況且，“山氣日夕佳”，山中清景，是不分季節(jié)的誘惑。進山吧，張哥，我說，就去你今夏發(fā)現(xiàn)的那處讓你有江郎之憾的美景，看看究竟。張哥說，好，上次騎車進山，沒能走到盡頭，這次我們索性徒步，學(xué)學(xué)武陵人，也來個“欲窮其林”，也許會發(fā)現(xiàn)里面別有洞天呢。
早八點，從杜爾坪坑口出發(fā)。一條新修的水泥公路直通山里。這條路的盡頭是趙氏溝，趙氏溝是新近開發(fā)的景點，我沒有去過，據(jù)說是處很清幽的所在，山水相依，林木掩映，既有農(nóng)家小舍，又有度假別墅，是周末休閑的好去處。
路過一座石橋，石橋左邊，一條土路伸向另一條溝里，據(jù)說是由于溝口的石橋方位偏斜，故名此溝為偏橋溝。我們進入偏橋溝。沿路由于開礦，山體植被均遭破壞，已無多少風(fēng)景可觀。經(jīng)過偏橋溝村。中途見一隱藏于此的黑煉鐵廠，紅爐火，黑濃煙，肆虐于碧樹青山之間，讓人觸目驚心。
偏橋溝盡頭，有一面坡，坡下有水，坡上有草，當(dāng)?shù)厝朔Q“水草坡”。常有喜歡戶外野營的驢友來此宿營。路從這里向左延伸，一直彎向通往廟前山的公路。在離溝口不遠處，我們拐上右手邊的一條土路，這條路折向北面，彎彎曲曲地進入位于山梁上的馬圪臺村。
風(fēng)景就是從這條路開始的。對于喜歡野外徒步的野游者來說，路本身就是風(fēng)景，行走在路上本身就是享受了。昨天剛剛下過一場雨，沙土路面呈現(xiàn)出一種濕潤潤的土褐色，看著都讓人覺得寧靜怡然，踏上去，有松軟柔和的感覺，如走在如茵的草甸上；路邊灌叢茂密，青松挺拔，說不出的清新幽靜。東坡詩云：松間沙路凈無泥。約略就是這般光景了。
路邊小景，也時時帶給人欣喜。
一塊碩大的砂巖，深褐色的巖體上異色層疊，若黃若白的云紋，有一種飛揚的生動；巖頂上青松覆蓋，巖縫里小松翹首，遠遠望去，宛然山中的盆景。
一叢向陽的沙棘，在別的沙棘果依然停留在青澀的青春時代的時候，它卻迫不及待的要表現(xiàn)出明黃的成熟；撮幾粒入口，輕輕地一咂，立刻酸意彌漫，口齒生津，呵呵，還是多些少年的意氣，少些成年的渾厚啊。經(jīng)霜后的沙棘才會酸甜中和滋味渾然的。
一截浸水的枯木，被時光和流水侵蝕成一尊黑褐色的雕塑；深隱的年輪一層一層的凸露出來，你可以伸出手，讓指尖從上面滑過，去觸摸時光的質(zhì)感；已經(jīng)松軟酥脆的朽木，隨手而落，但在這腐朽的枯木間，又有新的生命舒展著青青的枝葉，亭亭而立。
一株不知名的灌木，青綠的細葉間擠滿紅紅的小果，你簡直說不清是葉比果密還是果比葉多；幾朵小花，幽然綻放，就像是自然隨意懸掛的紫色的風(fēng)鈴；蘑菇是少不了的，尤其是雨后，爭先恐后，拱土而出。最可喜者，是路邊見到三株果樹，樹根有一半裸露在外，粗碩茁壯；繁枝茂葉間，綴滿大小如櫻桃的小紅果。嘗一嘗，甜中帶酸，酸中略澀，再過半月，應(yīng)該是采摘的最佳時節(jié)了。
真不想再走了，雖是點滴小景，已足以盤桓流連了；張哥說，這才漸入佳境呢。
我們折向左面的一條溝，依然是松林幽徑，依然是小景不斷，依然是一路的欣喜。
漸近溝底，聽到了潺潺的水聲，清響如語，一路相伴。到達溝底，只見亂石縱橫，清溪潺湲，頗有古人所說的“聲喧亂石中”的境界。
從這里，我們又折上右邊的一條山路，路邊有空曠處，下臨溪水，可以作為露營的場所。
繼續(xù)往前，進入緊鄰的另一條溝。山路蜿蜒，路上雖多有雜草叢棘，但也多了些許的野趣；不時駐足，縱目瞭望，遠山層疊，松林蔥郁，又是一番境界了。
又到了一處空曠地，依山傍林，清幽寧靜。如果在此露營，風(fēng)過處，諦聽松濤陣陣，月起時，靜享玉色融融；一夜清夢，自然醒來，觀山嵐氤氳，聽鳥鳴啁啾，那是何等的享受。
要是這里再有一眼山泉，能夠于月色中煮泉烹茶，品茗清談，那就再美妙不過了。正這樣想著呢，耳邊忽然傳來隱隱約約的細碎的水聲。看看前面，蓊蓊郁郁一片深碧，好像已經(jīng)無路可走，便撥草尋路勉力前行，果然，不遠處亂石中，一道不大的山溪，清清亮亮的，宛轉(zhuǎn)而下，細流清澈，淙淙有聲；掬水入口，清冽甘甜，直沁肺腑。
看看時間，已近正午，一路行來，腳未歇，水未喝，于是，和張哥分坐于泉邊石上，燃只煙，一邊小憩，一邊靜聽泉聲泠泠。
我們剛剛經(jīng)過的這條溝不知何名，我說，這里靠近馬圪臺，索性就稱它為“馬圪臺溝”吧。
時間尚早，游興尚濃，歇息片刻，準備繼續(xù)前行。周圍已是高樹茂盛灌叢幽密，只好披荊斬棘揮刀開路。沒想到前方不遠，密林叢中，竟然有一塊巨石倚松而立，巨石約兩丈見方，中間一道不足一尺的裂縫，齊刷刷地將其分為二半，仿佛是有天神于此試劍，將巨石一劈為二似的。
我們把這塊巨石，稱作“止步石”，取止步于此之意，作為此次探路的終點。
靜坐巨石之上，只見遠山閉合，峰巒聳翠，高樹蔥蘢，濃碧如水；山風(fēng)過處，颯颯有聲，林鳥時鳴，清音入耳，如此幽境，足以養(yǎng)目怡神，消滌俗慮。
張哥說：此境如何？
我說：果然好地方；其幽，可使心靜，其野，可使心閑；浮生碌碌，能暫得片刻身閑心靜，已不敢有更多奢求了。
于是，謅歪詩一首，戲贈張哥：
莫嘆張郎似江郎，
只緣幽境野興長。
但得身與心俱渺，
何須費筆賦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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