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指甲鉗的散文

　　“媽，你的指甲又長了”，回到家里看到媽媽伸出長滿老繭，還有歲月劃痕皺壑明顯的手，指甲里還藏留著黑塵的印跡，心里隱隱有些難受，說不出的滋味時不時涌上心頭，悶在胸口。

　　“沒有指甲鉗，平時都是干活的時候不小心弄斷了或者是閑下來時，用手慢慢的把它磨短的”。媽媽輕描淡寫地回答我，似乎從并沒在意長指甲給她帶來生活的不便。

　　沒有過多的跟媽媽解釋指甲長會給生活帶來哪些不好之處，耐心地聽著，有這么一段時間沒好好陪在媽媽嘮嗑了，電話再多的噓寒問暖都抵不過在面前那般親切和溫暖。也多賜了下雨的天，才有難得的時間，坐在一起聊聊，母親辛苦到白發之時都沒有多少時間閑坐在家，農活和家務活，忙里忙外，除了下雨天，逢年過節、走親戚之類的總是一日復一日辛苦勞作身影。

　　肩上挑過多少重擔，曾經筆直的身子有了若隱若現的駝背了，那時候細嫩的雙手也布滿了皺痕和老繭，那雙手有多少時間都獻給了那片黃土地，有多少個面朝黃土背朝天日子在田野間奔勞著，如今滿繭老手，插秧、割草、刨土、揀蟲子……多少辛勞后又托付了她多少個曾經樸實的夢。

　　“指甲長長的，干活都不利索，但是沒有指甲鉗，有也我不怎么會用”媽媽還是那樣簡單一句如是說著。

　　“媽，我幫你剪”，我說。

　　聽到我這么一說，看得出母親很是開心，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著什么，我問，要找什么呢？

　　“我記得之前家里有一個指甲鉗呢，大大的那種，我現在找找”母親邊找邊應著我。

　　原來家里一直是有指甲鉗，而且母親還記得它的樣子，只是母親真的不會用，她說，指甲太厚了沒有力氣剪。母親的一翻話，酸溜溜的心差點帶出了難忍的淚水，媽媽真的老了，連剪指甲的都成為一件費勁的事了。

　　找到了，我就記得我們家是有指甲鉗的呢，母親邊說邊搖晃著手中的指甲鉗，母親那時刻興奮得就像一個小孩子找到了屬于自己心愛的玩具那般，滿臉的皺紋堆積著歡欣的表情，滿足的快意。

　　帶著有些愧疚還有些責怪的口氣對母親說，都生銹了呢，一個指甲鉗都沒好好放著，都快找不到了。不等母親給我回話，接著說：“媽，坐在那，我幫你剪剪，剪完就利索了”，此時，正像小時候的我，就那么乖乖地坐在母親的身邊，安靜地看著母親為我剪手指甲，歲月在不經意地變幻，角色在時空的輪轉中，仿佛回到那些逝去的光景。

　　“媽，痛不痛啊，痛就跟我說啊”我小心地剪著說著，也沒有太多注意母親臉上的表情如何。

　　“傻小子，媽又不是小孩子痛不會說，再說了手也都老了，繭都長滿了，即使你剪到肉也不見得會痛了，沒事的”母親還是那樣很簡單說說。

　　我抬頭看看母親的臉，笑了笑了。

　　一個個指甲挨個地剪著，對母親說，媽，以后指甲長了，你就打電話給我回家，不要只是家里有什么吃的才叫我回來，不要什么都不舍得吃，周末時間我有時間回的。

　　母親笑了下說，這有什么好叫的哦，你要工作，你也長大了也該有家庭了，用不著經常回的，再說了家的路不好，回家也要車費，來來回回麻煩又費勁。

　　經常回？還遠遠不夠，真的，所謂的周末有時間卻時而總是忘記了回家的事，而在母親的眼里那偶爾回一趟就已經是“經常回”了。

　　“媽，爸早上接我回來的時候，雨下很大擔心我回到家后，出門坐車回去上班不方便，就跟說，路太爛了，又下大雨，要不現在你就坐車返回去吧，反正你也帶東西回來了，怕到時候你趕不回去上班呢。我就跟爸說了，路再爛我都回去，雨再大我都要回去，哪怕是淋濕趕不了上班也要回家一趟。”我就這么一邊給母親剪著指甲邊說著。

　　母親只是樂呵呵地笑著，沒有過多的一句，看著母親眼睛里泛著淚花，也許是笑出了眼淚，或是感動出了眼淚，甚是對我更多期盼的眼淚，那一刻我似乎讀懂了母親。

　　一旁的父親也跟著笑了起來。修剪好母親的指甲，就對父親說，爸，我也給你剪剪吧。父親有些不屑地說，我自己會剪。然后就自己剪了起來，靠過一看，父親的手指甲都很長了，也很久沒剪，看到我這樣說著，給母親剪著，才想起也該剪剪了，剪得很認真，很細心，在我的眼里父親一直都是個老大粗，此時卻顯得那么的細膩，就為了給我證明他自己會剪嗎？不是，一定不是，我想是父親在沉浸在一家人圍著時的樂融融呢。

　　看著父親手中指甲鉗在顫抖著，那一刻，印象中父親所有偉岸的身影都在萎縮，像個小頑童玩弄著手中小玩具般，沉寂而樂在其中。

　　母親還一直在嘮叨擔心著，雨怎么還沒停呢，等一下回去上班怎么辦。臨走時，天公作美突然放晴，看著逐漸放晴的天，母親臉上寫著欣喜和不舍，欣喜天放晴我可以按時返回去上班了，不舍天放晴因為將又要背起行囊離家了，我想母親心里也還糾結著要不要下多一會雨讓我有多一點時間逗留呢。

　　看著母親似乎有話說，欲說還休的樣子，沒等母親開口，我就說，媽，天放晴了，估計一時半會也不會再下雨了，我晚點再回去上班，反正現在多晚都還有車。父親還在一旁安靜地剪著指甲，似乎沒聽清楚我說什么，對我嚷著，天晴了，快收拾東西了，送你去坐車。母親耐不住了，緊接著應父親，兒子說，應該不會下雨了，晚點再去啦。父親也沒再去爭辯什么，就說，那也行，要不就吃飯再去。

　　聽著爸媽間的互說互應，笑容滿臉的樣子，真不忍心去打斷，心里只有暗喜著。雨后路滑，再加上本就坎坷不堪的路，擔心父親送我去車站回來晚了，就跟爸媽說，不用了，吃飯就太晚了，爸一會還要騎車回來呢。

　　臨走時，對母親說，媽你收好指甲鉗啊，指甲長了我回來再幫你剪。母親笑著點了點頭，從口袋里拿起一個盒子，手指著盒子，說著，只要你經常回來，就不會再讓它生銹了。久久看著母親佇立著，手里緊握著轉指甲鉗的盒子，到最后車子開動時，有些哽咽地只說了一句“恩，知道了”。

　　媽媽的指甲是不是又長了？

　　想起母親的盒子里的指甲鉗，是時候又該回家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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