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的散文

　　大舅是一個善良、淳樸、慈祥的老人，離開我們已經兩年多了，他的辭世給我們留下了太多的懷念。

　　大舅不是我的大舅，是丈夫的大舅，但多年來，我早已把他當成自己的親舅。大舅家住在鐵嶺大青鄉紅崖村，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一輩子無兒無女，生性恬淡，為人謙和，是個古道熱腸的人，在村里聲望很高。

　　因為在家中排行老大，學習很好的大舅小學一畢業就被外公要求回家務了農，后來結了婚，一大家子的生活就靠大舅和舅母的辛苦勞作來維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復一年，直到外公外婆先后去世、身下的弟妹陸續考學離開家，大舅肩上的擔子才算輕松下來。

　　大舅一生很節儉，家里除了一臺十七英寸的黑白電視機外基本沒什么現代化的家什，一年到頭也基本不買新衣裳，即使我們小輩給買了新衣也往往要等到年節或者誰家有喜事的時候穿。偶爾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吃點小藥挺過去，一輩子沒去過醫院。雖然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但是對我們侄男外女，大舅是舍得的，對我們格外的疼，每次我和丈夫領著女兒去看他時，他都很高興，忙前忙后，拿出好吃的招待我們，燉只自己養的小雞是必不可少，臨走還總要讓我們拿上幾根甜桿、捎些蔬菜，說是不上化肥的，干凈、綠色又營養……

　　大舅的家總是被他收拾的有條不紊，院里院外也總是打掃的干干凈凈。每到春天，大舅就在房前屋后園子里種上各種時令小菜和瓜果，那一地的綠色，迎著風齊匝匝、郁蔥蔥地生長著，鮮嫩誘人，煞是可愛。園子一角通常都要種上些菇娘，四周種上些甜桿什么的，那是專給我們這些侄男旺女種的。吃不了的蔬菜大舅就拿到市里去賣。年齡大了不能騎車，他就推著自行車，二十多里的路程往往要走上兩個多小時，夏天賣青菜，冬天賣干菜，寒來暑往，從不間斷。80歲那年大舅還曾推著自行車去市里賣過菜，后來被婆婆知道心疼又嚴厲地說了他，才不再去了。

　　大舅雖然只有小學文化，但這在當時是很受村里人羨慕的。大舅寫得一手漂亮的毛筆字，逢年過節總會有鄰居來找他幫著寫春聯、福字什么的。誰家有個大事小情的，也都樂意找他幫忙，迎來送往，招待客人，大舅從不推辭。

　　大舅喜歡花，特別鐘愛菊花。每天打理完家務，他就開始擺弄那些花，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精心照料，從不怠慢。夏天，走進院子映入眼簾的是那些迎風怒放的芍藥、大麗菊、芨芨草、雞冠花、串紅……姹紫嫣紅、爭奇斗艷，給這個寧靜的鄉村小院增添了無邊秀色和生氣。推開屋門，窗臺上競開的日日草、海棠花對你競相微笑。即便是冬季，也能看到盛開的鮮花，月季、茉莉、仙客來、蝴蝶蘭，以及從室外搬到屋里過冬的各色菊花，金燦燦、紅艷艷，明媚了你的眼，溫柔了你的心，在那個略顯晦暗的小屋里顯得分外耀眼。

　　從不吸煙也很少喝酒的大舅，平素除了喜歡養花就是拉二胡、吹嗩吶了。在他看來，這既是自娛自樂也是陶冶性情。村里有時候舉行個什么活動，都會邀大舅參加，他也樂于參與，既是組織者也是演員，忙前跑后，樂在其中。

　　隨著大舅和舅母的日漸蒼老，為了照顧他們的生活，大家都想把他們接回家常住或就近租個房子居住，但是每次都被大舅婉言拒絕了，他說不習慣城里的生活，他說習慣了每天聽著雞鳴起床、伴著落日入睡的生活，他說留戀居住了一輩子的老屋，也離不開那個生他、養他的黑土地。其實我們知道，更主要的是他不愿意給我們大家添麻煩。直到去世，大舅一輩子沒離開過紅崖村。

　　大舅離開我們兩年了，時間改變了許多事物，卻改變不了對大舅的懷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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