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望幸福散文
淺望幸福，不言惆悵，不道憂傷，不問花開幾許，只付淺笑儼然，向君一生……
——題記
鐵路站臺廣播的聲音此起彼落，喚醒了沉睡的樓群，男人也醒了，翻了一下因長途跋涉累疼了的身子，窗簾上一抹抹的灰朦，狹小的空間里彌漫著陌生的氣息，“唉……”他嘆了口氣，突然感覺有點(diǎn)失落，眼角隨即潮濕起來，眼前簡陋的一切，仿佛就如剛分家時那段艱難的日子……
“孩子，我們分家吧？”
有一天母親終于開了口，“你們姊妹多，分開會好過一點(diǎn)……”
母親的話里好似隱藏著很多東西，眼睛里深埋著無限的酸楚，“你爹不在的這些年，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她再也忍不住眼淚，抓起褪了色的衣襟不住地擦著眼角，“分就分吧！我也不想拖累你們！”男人望向窗外，楊樹的葉子正在秋風(fēng)里飄蕩著，命運(yùn)仿佛與他一樣的單薄。分家分得很利索，就在舉手投足之間就分了，一個鍋蓋、一口五丈鍋、一袋小麥、一張小木桌、一張自己做的“八挄床”、幾個“木頭墩子”，三間朝西的東屋和一片空空曠曠沒有大門的院子，院子里的幾棵楊樹好多年都不見長胖一點(diǎn)。男人在自己的院里穿梭著，他的女人在屋里忙碌著，孩子趴在磨盤上牙牙學(xué)語，那一年他二十三歲，他的女人十九歲，兒子剛滿周歲。
女人在缺櫥少柜的`屋里鋪著床按著桌子，雖然忙得很寒酸，但是被汗水浸濕的臉上卻蕩漾著笑容，仿佛幸福剛剛開始。男人掃完院子，望著女人消瘦的背影，愧疚和酸楚一起涌上心頭，禁不住摟住了她的腰。“怎么了？阿平”女人轉(zhuǎn)過頭來，一眼的清澈，“跟著我，你不覺得苦嗎？”“不苦，只要有你，這輩子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女人回答得斬釘截鐵，“謝謝你……”男人忘情地吻住了她，收緊了雙臂，唯恐一松手就遺失了她……
男人喜歡種花，尤其是玫瑰和蘭花，他總是告訴女人說，玫瑰就像他的愛，火熱而真誠；蘭花就像她的人，清馨又淡雅。每當(dāng)這個時候，女人就會一直笑，笑得雙肩顫動，笑得眼淚汪汪，笑得千嬌百媚，那模樣像極了盛開的蘭花。男人也總會愛憐地輕輕地刮一下她那漂亮的鼻梁，繼而享受女人小鳥依人般的嬌嗔和溫存……
春風(fēng)一拂，轉(zhuǎn)眼就過了年，過了元宵，也就臨近了男人要離家的日子了。為了生活為了女人和兒子，他幾乎每年都要出去打工賺錢，他知道自己的責(zé)任和重?fù)?dān)，他要用勤勞的雙手改變幾代人的命運(yùn)，盼望著有朝一日可以出人頭地，還女人一個舒適幸福的日子，這是他埋藏在心底的誓言，也是給自己的一份承諾。女人很乖巧，仿佛看穿了男人的心思，她從來都沒有抱怨過，也沒有指責(zé)過，有時候總會調(diào)侃幾句千古名言：“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扁擔(dān)抱著走。”然后來一個調(diào)皮的鬼臉，逗得男人忍俊不禁。廚房里熱氣裊裊、香味四溢，女人一如往常地忙碌著，刀快得不分點(diǎn)，連切帶燒，都是男人愛吃的，之前還親自去買了一瓶老酒，一瓶產(chǎn)自家鄉(xiāng)的“醉臥蘭陵”。
男人默默地倚著廚房的門，欣賞著廚房里的交響曲，女人纖細(xì)的腰上系著素花的圍裙，芊芊的手指抓著細(xì)長的勺子把，正在燒著他最愛喝的“胡辣湯”，長發(fā)披在她那單薄的肩頭上，如瀑布般美麗，男人深深地知道，女人的干凈利落就如她的性格，清純而簡潔。片刻之后，菜和湯擠滿了桌子，菜香伴著酒香，女人這時候卻沉默了，一改往日的伶牙俐齒，只是輕輕地給男人倒著酒，小心翼翼的唯恐落下一點(diǎn)一滴，那模樣仿佛不是在倒酒，而是在倒著她的心事。三杯過后，男人的臉有點(diǎn)泛紅，卻沒有因?yàn)榫凭拇碳ざ谌魬液樱皇悄乜粗矍暗呐耍嗄陙硭m然同他飽經(jīng)風(fēng)霜，三十有加，風(fēng)姿依舊不減當(dāng)年，雙眉仍舊如彎月，眼神依舊如秋水，鼻梁還是那么的誘人，嘴角依舊掛著溫柔的笑意，只是動靜之間有著難以言狀的憂郁。“親愛的……”男人開了一下口，卻又像被什么東西噎住了，片刻無語，女人深深地望著男人那俊秀的輪廓，鼻翼抽噎著，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那份嬌弱就像雨中的梨花，楚楚動人。一股情愫霎時滿了男人的心，他彎腰托起了女人的身體，女人軟軟的，呢喃著，把頭深深地埋在了他的懷里……
不知過了多久，女人從纏綿中醒來，男人的溫度依舊燃燒著她的每一寸肌膚，她已融化在了他的火熱里，一切的不舍，一切的留戀，都在男人的愛撫下壓在了她的心底，她本來想問一問他何時才能回來，千言萬語此時卻柔成了水，流淌在她那剛強(qiáng)的骨子里……男人走了，仿佛帶走了女人的一切，走的時候，門前的玫瑰還沒有發(fā)芽，窗臺的蘭花也還沒有開花……
男人此去不再是打工，而是去了遙遠(yuǎn)的南方闖蕩生意，他每天晚上都會給女人打一個電話，噓寒問暖，從未間斷過。女人在家里盼得玫瑰發(fā)了芽，盼得蘭花開了花，每日里都會對著電話發(fā)呆，直到男人的聲音從遠(yuǎn)方傳來，她的心里才會像一塊石頭落了地，眉頭才會舒展開來。“等到玫瑰花開的時候，我就開車回來了……”女人的夢里久久地回蕩著男人離家時的聲音……
男人站在窗前，思緒如潮，南方的天空很藍(lán)很藍(lán)，山上的樹木很青很青，列車長鳴，呼嘯而過，留下了一節(jié)一節(jié)的空白，窗前的蘭花在風(fēng)中搖曳著，好像是在向他訴說著女人的孤獨(dú)和幽怨。“一切都會好的！”男人喃喃自語著，仿佛握住了女人的手，頓時信心倍增。“不求金，不求銀，但求長相廝守，永不分離！”女人的癡癡的聲音縈繞在他的耳畔，久久不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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