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林的散文

　　梭羅的《瓦爾登湖》，字字如珠璣明目，語語若朝露閃光。其大無外，其小無內。客體與主觀水乳交融，自然與悟性完美結合。路旁、林中、湖邊的散步，也成了我心靈的盛宴。近年來，我和大自然再度頻頻親密接觸。一顆花木之心由來以久，一切花木仿佛都是為了適時地喚醒我沉寂的心，如這山林一腔悠揚的琴韻，如那遠山古寺一記醒耳的鐘聲......

　　體會到一花一木的情誼，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那是十六歲的暑期，夏日清晨，挎著藍子走阡過陌，前往湖邊的菜地。耀眼的陽光，如野馬奔騰；一望無際的田野，放牧著我的青春。朝霧晨露，滿布在這盛大的舞臺；清澈的湖水，親切地在向我招手。

　　突然，我與湖邊一株盛綻的紅蓮不期相撞，那種驚喜，不亞于推開后花園門扉的杜麗娘，驀然發現了滿園的春光！田田蓮葉間玉立的紅荷花，每一朵都是一位仙姑。恍恍惚惚間，仿佛我就是那開得最盛最美的一朵，腳底瞬間涌出云霧來......

　　美一旦覺醒，就會一路清明。生命的覺醒，絕不單純是一種感覺，而是一種持續飽滿的狀態，這朵紅荷伴隨我多年的旅行。歲月多像一幅布匹啊，被涂上濃淡相宜的深紅與淺紫。愛與美，這兩只朦朧的蝴蝶，也慢慢向我飛近......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在一行禪師那里得到了完美的解釋。當驚艷于一朵鮮花的甘美時，同時也觸摸到了天空的云朵、風雨和陽光，甚至腳下的土壤。因為“無我”就是“我”，非單純的“我”，一切中有“我”，“我”是一切。一朵花中早已包含著種子、土壤、風霜、雨雪，甚至流動的云朵和擦身而過的鳥鳴。如果我是一棵獨木，就要自然而然地融入森林了。

　　戴副這樣的眼鏡來觀察大自然，天地總會以種種奇異的面目讓我驚喜。前夜，一場倒春寒的急雪噼噼啪啪響在窗前；昨晨，潔白如新的世界卻沐浴著明亮的春陽。一天的晴朗，眼看著白地毯不斷變薄，至下午再出門去賞雪，除了樓頂、路邊，雪色已無了蹤影。

　　春雪于我，總感到是冬的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呢。既然冬也是這般令人癡迷，那急急趕來的春色豈能辜負？于是今天午后，我又出門去尋春。

　　我把悠然的腳步，安祥地踏在融雪后干凈的大地上。

　　行走在生命的叢林，世界在我心里，我也在世界心里。瞧，路旁的迎春紅蕾成陣，鵝黃的花瓣那么醒目，仿佛春色如睡獅躺在那密密的花骨朵里，只待一陣春風便會翻身打著哈欠醒來。雖然壯碩的枰柳山水不露，但是一旁的紅葉李卻滿枝密密麻麻的花苞。也許你以為四季長青的松柏、香樟、廣玉蘭、萬年青不會有什么變化，走近細瞧，春色早已搶占在最玲瓏的枝頭，尤其那蓊郁的樟樹，在每叢葉片的頂端都生出紅嫩的細芽。那最后的殘雪，加倍洶涌了這波浪般滾滾而來的春潮。

　　而我的喜悅是那么的平靜，如同確信一個至關重要的盛大約會，該來的決不會缺席。步入校園林蔭，健身石子路齊齊整整，草坪雖枯猶榮。舉頭去辨別塔松、雪松、側柏、龍柏的異同，欣賞大小樟樹的蔥蘢英姿。

　　地下躺著幾段樟木，原來是摘頂了。流連其間，摘頂的尤其蒼翠蓬勃，而那僅憑頂端優勢生長的樟樹，主干長到高空莫不零落成三兩主枝，自然長出的側枝很是稀疏。可是，摘頂的樟樹，頂愈粗壯，側生的新枝愈密而茁壯，恍若那斷臂的維那斯，上肩下腋無處不生出觀音的千手來。如同走到人生那斷流的河、腐朽的橋、懸崖絕壁乃至窮途末路，“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優雅轉身回頭，是最明智的選擇。失去的僅是一種姿勢，而重生的則是山重水復、柳暗花明！生命的大道一旦被伐去，如果能夠及時回頭，追溯生命的起源，總能找出新的岔道，總能開發新的路標。生命之林，因之會更加生機勃勃、蒼翠挺拔！

　　我的步履是那么輕微，呼吸是那么輕微。久久地穿梭在一株又一株的'“斷臂美人”之間，思潮疊涌......那斷臂處積聚的生命之流，轉身向下曲以求伸，如流泉飛瀑汩汩而出，似空中煙花粲然而綻；其磅礴之氣，也許就是孟子的浩然之氣吧？“天將降大任于我也，必先苦我心志，勞我筋骨，餓我體膚，空乏我身，行拂亂我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我所不能也。

　　再細致些，我能告訴你桂樹葉與樟葉或冬青葉的不同。首先桂樹葉的邊緣有著絨毛樣的鋸齒，其次桂葉摸上去干而粗糙，如紙般，絕不像觸摸油綠的樟葉，如同摸到碧綠的泉水，有著沁涼的水感和絲綢的柔滑。一株株不高的桂樹，硬要躋身喬木王國，看上去是多么低矮，猶如武大郎之遜色于武松。可是它的樹葉，卻在干燥之中蘊藏著倔強的氣勢，葉葉朝上微微翻卷，仿佛一鼓作氣地往前沖刺著，從來不敢有絲毫懈怠；高傲的頭，從來不耷拉，哪怕一下子。大概是桂樹長勢特慢，才能造就這樣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吧？它們不要速生林傳奇的曇花一現，要的是天久地長，與君同老！

　　如果繼續在樹林之間行走，相信一定能延續更加神奇的發現之旅。每個人的生命宛如這樣一座禪林，充滿了可歌可泣的故事，充滿了種種的曲徑通幽，等待著我們去挖掘、去抒寫、去謳歌！

　　蓬勃郁綠的生命之林，會一直蔥郁在我生命的各個路口、在我的生命的兩岸，從源頭至終點，將會一直守護我的生命之溪從容流淌！

　　繁花綠葉總會在不同的季節、不同的渡口朝我點頭微笑，我一路的奔流，都是為了欣賞夾岸的桃花、春雨中的杏林！

　　......

【生命之林的散文】相關文章：

林都之冬散文07-10

生命之痛散文07-09

生命之繭散文07-10

生命之尊重散文06-26

生命之諾散文10-06

生命之魅影散文10-08

生命之境散文04-27

生命之花的散文10-03

生命之樹散文11-18